上周日,也就是五月二十五号,在中关园等公交车,听着歌,百无聊赖。突然,一位四五十岁的老汉出现在我的面前,用语速极快的方言对我噼里啪啦讲了一堆。他说第一遍的时候完全没有听懂,又讲一遍,才勉强听出他说的是什么。
云南人,来北京找活儿但是没有找到接应的亲友,已经一两天没吃饭了。
我没有说什么,只给了他十块钱。没有明天的苦逼学生,又能帮到哪里。
在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,在中国的大都市,一位云南某地的农民,辗转到此。他所见到的,不是路边招手即停的每日两班的乡村巴士,而是一辆又一辆不知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的公交车;不是挂着招牌的乡村客栈,而是一幢有一幢对他来说没有入口的摩天大楼。面对莽莽苍苍的山野,长满獠牙的巨兽,也许他会惊骇,但不会惶恐。但此刻的北京街头,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回到自己来到的地方。
不止一次,操着方言的大爷大妈在地铁里问路。几乎都识字,拿着不知谁写的路线,满眼惶恐地看着人上人下,不知所措。
说了这么多,并不是简单地说一个乡下人进城的故事。而是有关个人困扰与社会问题之间的张力。现代社会,其复杂度已经超出了任何人和任何机构(包括政府)的控制。个人身处其中,顶好顶好的人也只能做到游刃有余,想要把握这个时代的脉搏,『理解』自己的所处,想必是极难的。
比起刚进城来淘金的乡里人,不要以为自己能『理解』的就更多,我们只不过会看地图而已,『他们指向左,他们指向右,他们买了壮阳药』。
在这个时代,我们都是卡夫卡笔下的Josef K,面临审判而又无处申诉,一切都有条不紊而又互相矛盾。面对车水马龙,人左人右,我们只能彷徨,困惑。
今天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日子,看着朋友圈里刷个不停,有后生有前辈。而我,今年比之往昔,更多了困惑和惶恐。 以前只在乎对错以及『真相、和解』之类的,从未想过自己与他们的关系,我在想,作为一个中国的九零后,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,我们背负了我们不知道的命运?如果是这样,我们是否应该背负这样的命运。
最后,想到波德莱尔的一句诗:
In that black or luminous square life lives, life dreams, life suffers.